Under The Walnut Tree // 核桃树下,火塘之上 //





         在云南贡山,有一个少数⺠族聚居的村落叫雾里村,这个村落横跨怒江两岸。在怒江的西边仅有六户房屋,剩余的三十多户房屋都处于江东,村民大部分为怒族人,也有少数为藏族和傈僳族。进入江东的雾里村只有两条步道,一条是茶马古道,一条是石梯路,都需要跨过怒江。因此,这里除了步行外,只剩下一种交通方式——摩托车。摩托车跨过老桥,行驶于起伏而蜿蜒的、仅容两人通过的茶马古道后,再进入村里。这条路极为险峻,一边是随时可能落石的悬崖,一边是汹涌奔腾的怒江。骑摩托车的基本都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摩托车最常用于运输一些重物,例如苞谷、小卖部货品、小型家具等,村里人有运输需求的,都会在群里寻摩托车。我曾想象于如此气势磅礴的怒江边生活的怒族人是否会如怒江般霸气豪爽?事实上,在怒江面前,怒族人反而愈加谨慎内敛,没有什么可与怒江相对抗。
         这里四周环绕着大山,常年都比较阴湿,夏季日照时间7-8小时,而冬季只有4-5小时。湿气是这里特别重的一个特征,蚊虫极多,满树的桃子等不到成熟便已被蛀透。与大多数地区人们避阳而作的习惯不同,这里的人们基本在太阳晒过来以后才劳作,日落之后才休息,且盛行饮酒,一切皆可作酒。这都是对抗湿气的方式。然而,过度饮酒加以恶劣的环境,造成了这里人们平均寿命的缩短。他们沉默对抗而又难以取胜。
         雾里村的极大部分人家依旧保留着传统木楞房的民居结构,建房的木头很多都是来自于祖祖辈辈延续了几十年或上百年的,他们以页岩铺在屋顶作为瓦片,屋顶下的阁层用以晾晒谷物,屋身下架空形成围合空间用以饲养家畜。火塘屋是雾里人家中最重要的一个空间,集合厨房和客厅的功能,因为火塘有烟,所以熏得屋子里都是黑的,小小的窗户显得屋内更加昏暗。如今大部分村民家主要是用电饭煲和电磁炉做饭,但每日早上和晚上还是会看到他们的屋顶升起炊烟,或是煮水,或是煮猪食,又或是烤苞谷。升起的烟将湿气、蚊虫赶走,得以保护他们的身体和家。
         生活在深山峡谷之内,常年云雾缭绕,塑造了雾里村村民内敛而深沉的性格。昏暗的火塘屋内,白烟盘旋的火塘之上,有一种隔世的安宁和踏实感,村民以此形成一种对内心世界的保留和“宗教性的自守”。但是大山与大江是否能隔绝他们免受现代化和信息化的侵袭?面对发展的滞后和资源的不均形成的困境,他们如何自处?是否也曾无力地对抗或试图寻找一种舒服而自得的方式?我能否以一个小小的画框、一张小小的照片,以此窥见他们那些隐藏于心、未被讲述的故事?